我的生活一直在变化中变化,就算想停下来记录一些东西,也会被不断推着往前。但总有喘口气可以写点东西的时刻,比如现在。
这两年,有一个命题贯穿我所有的思考,就是如何不“本位”的思考问题。
我们活在自己的身体里,活在一座城市里,只能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周围,必然带着专属的滤镜。看不到其他城市的人,看不到用其他身体感受社会的人,也看不到那些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人。
不过这些都还是“我本位”,用“我”的年龄、性别、城市、身体状况、阶层属性去过滤世界。我们与其他人合作,与其他人争论,伤害别人,被人伤害,治愈别人,被人治愈。但说来说去,都是人类的事。
如果我们把目光从人类社会移开一会儿,会发现,我们当下在讨论的问题,都显得有些歌舞升平。
起码这次新型冠状病毒可以让多数人意识到,在病毒的冲击下,人类群体显得如此脆弱,以前是买房买车,现在是活下去,以前是山珍海味,现在还是活下去。从国家到个人都拿出了所有终极手段,去抵抗用肉眼看不到的东西。
所以,在人类集体面临困境的时候,我们就会从“我本位”里跳出来,考虑到“人本位”。
生命是否平等?
当被问到“生命是否平等”时,你会怎么回答?
有极大可能,你最先考虑的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生命,而不是一个人和一只猫。
去年,我有两个朋友,他们的宠物去世了。一只狗,一只猫,都死于打错疫苗,据他们说,这还挺常见的,医院维权,但他们决定放弃。
宠物打错疫苗很常见?当时我家医院,我就去问了问,得到的回答是,给人打错疫苗的情况都有,更何况动物,不同的是,如果要是人打疫苗死了,是社会事件,要上热搜的。
所以你看,这个社会是人类的,热搜也是人类的,和猫猫狗狗关系不大。
关于物种间的生命是否平等,对人类来说一直是个经久不衰的辩题。因为站在人本位考虑,答案是否定的,现实好像也充分证明了这点。这次新型冠状病毒的起因是野生动物携带的病毒,通过中间宿主传染给了人,这个中间宿主是一些人的食物。作为食物,怎么会和人类是平等的呢?
但动物是自在而自然的存在,只想在自己的栖息地,用自己的方式生存与繁衍,但我们不答应,硬把它们分成野生的、经济的、家养的、陪伴的、实验的、观赏的……对动物来说,无论被分到哪一类,都是物种灾难。
阿部弘士在《动物园的生死告白》提到动物是怎么看待死亡的。
《动物园的生死告白》,阿部弘士著,读小库出品
大象似乎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,有同伴倒下的时候,它们会用鼻子拱它,帮它站起来。如果还是不行,它们就知道那头象已经死了。之后就会待在死去的同伴身边,仿佛在凭吊,久久不肯离去。染上传染病的斑马似乎也会发出类似‘快杀了我’‘把我吃掉吧’的讯息。狮子收到这种讯息,便将狩猎的目标定在它身上。如果它在斑马群中散播传染病菌,整个马群都会灭亡。如果它死得早些,病毒就不至于蔓延到整个马群。人们都说,野生动物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。但真的是这样吗?强壮的狩猎者狮子和柔弱的猎物斑马,看上去的确符合弱肉强食的逻辑,其实并不尽然。狮子和斑马不过是构成了一条合情合理的生死关系链,这并不代表其中有一方强大,另一方弱小。大自然中的狮子并没有那么威风凛凛,生了病会死,抓不到食物也会死。它们对生命同样专注和谦逊。阿部弘士在这一节得出结论:凡是不被人类干涉的死亡,都是正确的。《动物园的生死告白》插图。阿部弘士绘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某个瞬间考虑过家猪的寿命,以及它们有多少能活到寿终正寝。荒川弘有部漫画叫《银之匙》,我完全是冲着轻松娱乐去看的,以农业高中为舞台,讲一群少年少女成长的故事。结果,看着看着,就悲伤起来。学校有门课是要学生们照料猪。当男主给其中一只小猪起名字时,遭到了大家的嘲笑:“干吗要起名字,早晚会变成猪肉盖饭的。”当男主打算高中三年好好照料这只小猪时,老师说:“秋天就要出栏了。”潜台词是,这只小猪也就六七个月好活了。在出栏前,男主决定买下这只猪,结果受到老师一系列的灵魂拷问:“当宠物吗?”饲料费呢?”“养在哪儿?”最后男主卖下了被宰杀后的猪肉,两大箱,51公斤,共日元。男主拿着猪肉说,原来这么便宜。《银之匙》(银の匙)。荒川弘著,小学馆出版生命到底多少钱,在人类市场中可以精密计算。但是,用人类对自己生命的概念解释,家猪其实都不是“自然死亡”,而是死于“谋杀”。虽然这个想法挺可怕,但实际情况似乎就是这样。此外,在没有征得猪同意的情况下,人类用“猪”当侮辱性词汇,把它们规定为经济动物,它们活着就是为了成为食物,无论是做红烧肉还是培根。谋杀猪的结构非常精密和完整,没有猪为自己发声,更不会有人为猪发声,因为人是这个食物链中的既得利益者。当然,我爱吃红烧肉和培根,也不会放弃吃猪肉的权利,只是在讨论“生命平等”以及“人类文明”时,会考虑到这些不平等和不文明,以及感受到自己的伪善。如果蜜蜂从世界上消失我编了五年“14岁懂社会”系列,目前已经出版了十四本,但哪怕是这样一个尽力涉足人类所有成长领域的系列,关于欺凌话题,有七本涉及,但关于动物话题只有两本涉及,一本是刚提到的《动物园的生死告白》,另一本是《被你嫌弃的昆虫们》,也是整个系列里被当前时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