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知道我病了。很严重。
和朋友相对的时候已经没有语言,沉默中静待,空气在周围凝固,没有风。常常在烈日下仰头看到夏日里刺眼的光芒,本能的用手去接,看到掌纹里大片大片的苍白,很寂寞。
我的忧伤总是不合时宜的。就像我的病,隐痛漫长不好治愈。比如盛夏,比如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。
手里捧着厚厚的书,摊开在页。那里有个故事在描写春天,是四月,然后明媚消失,读到忧伤暗涌。把头枕在书上,合上眼睛,渐渐入梦。
渐渐听见海浪翻滚,是夜里。有渔火在远处明灭。有人坐在我旁边,听我小声的说话。似乎在说一个简短的故事,一个男人做主角,结局很悲惨,男人死了,车祸。之后听我故事的人去开他的车,是蓝色的吉普越野车。看着他的背影走远,似乎日子变成冬天,风阴冷凛冽,贯穿海的尽头。还有人高的芦苇摇摆,干枝枯竭。易拉罐的啤酒在他脚下横斜,被风吹着咣啷啷很响。
有女子退下手腕上的玉镯,亲吻着,念念有词后用力的扔向海里。潮汐翻滚,一次次来又退去,退去又袭来,没有疲惫也就不懂得停止。看到白色的泡沫碎裂成千万朵花开,一闪闪后被吞噬在夜幕里。
有光脚的女子走来,长发被打湿粘连在额头和嘴角上,我看见她嘴角上弯,那是她的微笑。踩着泡沫的水冰凉入骨,渐渐远离。
之后我醒了,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上扬的嘴角里有泪的滋味。腿脚麻木没有温度。
再次抬头,一小片云掠过头顶。低头看到书页上的第一句:在很多个夜里,我只想好好流一场眼泪。
两个小时候之后,天空乌云骤然密布聚集,厚重的压低再压低,直至胸口。终于有大滴的雨落下。我想起一个人说,那是情人的眼泪。
2
她是个安静的人。沉默,也不爱和人来往。喜欢听戏,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会常常念出那些戏词。似乎自己是个老者,已经没有了年轻的痕迹。
涨潮的《幽梦影》在说世上有一种草,萱草,那是忘忧草。她见过,宽而长的叶子一大簇的生长。很平凡却有着前世今生的仙态。草,没有花朵的草,从出生就不想要人的注意,哪怕它结伴成片却从没有过张扬。
她常常看到老树根处的苔藓,低矮到极致,却也有绿。
她说,很像她。
3
夜晚,雨一直下。很大。
上了辆末班公交车,去往一个地方。车厢里只有司机和我。车头的电视正在播放一个香港电影,屏幕上有舒淇的半张脸,另半张被一个男人的身影挡住,听见的对白清晰,还有音乐响起。
她说:你可不可以说出那句话?眼神冷静没有恐慌和焦灼。
男人的背影伸出手来去摸她的发,一直沉默。
音乐是沉闷的钢琴,一层层的盖过舒淇的脸,嘴唇,最后停留在她的手上,她摸到了背影衣服上纽扣,然后松手。我一直想看那个背影是谁,画面闪过噶然而止,屏幕一片雪的灰色。
雨打在车窗上,像狠狠的抽打,那些雨变成条痕狰狞在车窗上,让人疼痛。
下车,从路灯下看到雨倾斜的线条。车门关闭后溅起水花,急掣而去。我意识到伞遗落在车里。
湿漉漉的站在一个房门口。按门铃。
等一个女子的声音:谁
之后是我嘴里发出的那句
——我
4
盛夏,她说她在经历一场雨。
她说,那是情人的眼泪在漂泊。
有人在盛夏生病。
那是不合时宜的忧伤独自行走在夜里。
等你把心门开启。
顾文兰赞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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